翻譯

記賴明珠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

總之我喜歡聽遙遠的地方的故事。

那些地方,我像冬眠前的熊一樣,儲藏了好多。

只要一閉上眼睛,那些街道、民房,一一浮現,聽得見人們的聲音,甚至可以感覺到在那些遙遠的地方,永遠也不可能和我交往的人們,和緩而確實的生活波潮。 

——村上春樹《1973年的彈珠玩具》

「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」演講略影

「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」演講略影


文/黃成傑 

 

日本明仁天皇即位三十年,將於今年4月退位,意味著平成年代的終結。日媒《朝日新聞》早前選出「平成年代30本書」,其中村上春樹的《1Q84》及《發條鳥年代記》分踞首位及第10位,是唯一一位有兩本書入選的作家,可見他在日本文壇的地位。至於在香港,村上春樹的作品並廣受本地讀者歡迎,香港中文大學最近正舉辦「第四屆博群書節——閱讀是一場又一場的穿越」,活動包括一連串的讀書會,3月12日晚上請來村上春樹繁體中文版譯者賴明珠,以「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」為題演講。筆者有幸參與,冀作一記錄,並延伸討論。

 

演講於中大李兆基樓六號演講廳舉行,當晚7時開始,全場爆滿。賴明珠演說逾一小時,另與中大日本研究學系系主任吳偉明教授及現場觀眾對談近一小時。賴明珠33年來翻譯過40多本村上的作品,其經驗看法在短短2小時的讀書會內自然難以盡言。不過,賴在演講中反覆說村上春樹「不一樣」,到底有何「不一樣」呢?

 

賴明珠先引用《朝日新聞》因天皇即將退位,遂回顧平成年代,選出「平成年代30本書」,其中村上春樹的有兩本書入選的新聞,點出村上在日本的重要,再用關鍵詞的方式切入分析,先由書名談起,由此說到村上的種種愛好與作品之間的關係,雖略顯拉雜,但都在訴說著村上及其小說的獨特。

 

她指出,村上春樹很重視作品的「色」,亦即原創性,喜歡讓讀者感到意外,例如《1973年的彈珠玩具》最初出版時,因出版社為了避免讀者貪新厭舊而忽略此書,因而採用了《失落的彈珠玩具》為書名,及後隨著村上漸漸為人熟悉,已不用多作顧慮,遂趁改版恢復原來的書名,書名中的「1973」,故意用阿拉伯數字,而不是「一九七三」,因為喜歡用數字和年代是村上的個人風格。村上的作品個人特色鮮明,吊詭的他後期的一部小說名為《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》,而《刺殺騎士團長》中住在「我」對面的鄰居叫做「免色」,有點空無的意味。(至於情色,村上覺得性也是一把打開人靈魂的鑰匙,有需要寫時便會寫,而《刺殺騎士團長》在港被淫審處被評不雅之事,賴笑指書似乎因此更好賣了。)

 

「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」演講略影

「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」演講略影

村上春樹希望「用最簡單的文字表達最難用語言表達的東西」,是以他的文字不艱深,貼近口語,但卻比喻抽象,會將看似無關的本體喻體連繫,讓讀者聯想當中的關係,時常會令讀者摸不著頭腦,又各有領會,例如《聽風的歌》中「所謂完美的文章並不存在,就像完美的絕望不存在一樣。」文章與絕望之間衍生出多義性,而這種多義性正是村上所追求的。

 

村上熱愛翻譯,譯過費滋傑羅的《大亨小傳》及沙林傑的《麥田捕手》等作品,文字帶有英語的味道,不同於傳統日文。賴認為,這種「奶油味」的日文被譯成英文時難以感受到,但譯成中文卻能夠保留下來。加上,受到爵士樂的影響,其行文「即興、自由、有節奏感」,不同於其他日本作家。

 

演講後段,賴又聊到村上作品中提到的圖書館、動物園、小確幸、安西水丸的插畫,以及村上春樹在世界各地的熱潮,並展示她與也斯及港版譯者葉蕙於2006年於日本參與村上春樹譯者聚會的合照。她提到,其實香港是華文世界中第一個獲正式授權出版村上作品的地方。

 

「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」演講略影

「漫談村上春樹的中文翻譯」演講略影

在賴明珠眼中,村上春樹是一個可愛的人,他喜歡自由、不走尋常路:不當上班族、到異國邊境旅行、工作室毗鄰古墳、寫男女到古墳拍拖……他的《挪威的森林》雖然暢銷,但卻是一個意外,寫得較為寫實,但其實村上春樹更多寫超現實,例如《發條鳥年代記》、《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》及《刺殺騎士團長》,總是會寫現實以外的另一個世界。

 

文學常常帶我們到另一個世界,而翻譯是通道。曾經讀過林少華的譯本,他把我帶到一個村上穿唐裝的世界。我想,我還是較喜歡穿T-shirt、牛仔褲的村上。不知道你喜歡那個村上春樹呢?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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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,黃成傑,嶺南大學中文系畢業生,喜歡閱讀時的胡思亂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