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文學,文學評論,陳國球,香港的抒情史

【港人字講】發憤以抒情——讀陳國球《香港的抒情史》

文/吳廣泰 

作者對「香港」、「抒情」是經過長年的思考和探索,此書可說是陳國球教授對香港文學「發憤以抒情」之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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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憤以抒情——讀陳國球《香港的抒情史》

文學緣情而生,香港文學是由不同時代的作者之情而生,並在世界中建立了一套獨特的文化體系,我們應如何從中窺探香港文學中的「情」呢?陳國球教授的《香港的抒情史》一書帶讀者遊走於新文學出現至現在差不多100年的時間內於香港的過程。

抒情作為文化體系

初看書名,實茫然不知所以,究竟是抒香港之情,還是另有「隱情」?而當中的「史」又令人疑惑香港的抒情有何歷史呢?作者在書中娓娓道來,細說個人如何對香港的情,以及作為一個學者如何證明「文學」在香港是「無用之用」。熟知文學的朋友,相信亦知陳國球教授於2017年奪得藝發局香港藝術發展獎的藝術家年獎(藝術評論),看完本書便覺當之無愧。

「抒情」一詞最早出自屈原的《九章》,而賦予它一個現代意義者當數陳世驤,而陳國球在序中有着另一解釋:「個體與外界透過某種渠道與形式的溝通與協商」,而文學便是他的渠道。文學是建構「香港」的重要組成部分,陳教授曾在一篇文章指「文學是時代精神的集中表現,是民族靈魂的象徵」;從本書中看到可把「抒情」推到更深層次,正如高友工以文學基礎,發而廣之成為生活風格、文化體系、以至政教意識形態,而本書可說是個開始。

香港文學首要面對是「正名」及「批評」。全書第一篇文章是《香港文學大系》的總序,陳國球教授近年與友人合編《大系》,正是希望為「香港文學」這個觀念推前,香港文學這個詞語出現至今不過數十年,而《大系》亦以1919-1949為限,把香港文學之名一下子推前近半百,而且亦為香港文學建立脈絡並非「游談無根」,作者希望以「大系模式」編收不同作品,並點出香港文學在1949年前,非劃地自限,以是與中國內地保持緊密聯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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評論作為對抗方法

「正名」以外要面對的問題是受大陸與台灣的「挾擊」,大陸在九十年代中出現了大量的「香港的文學史 」這明顯是與政治有關,而他們往往只定義香港是文化沙漠,甚或說香港是資產階級文學,無甚價值;而台灣亦與大陸無異,說香港是文化沙漠,香港的文學根本不可叫文學;以上的觀點源於兩地皆需爭奪話語權,或對香港文學以至文化環境不熟識所至,因而有心或無意地眨低香港文學;面對這些觀點,陳國球在書中指出香港是繼承新文化運動遺產,而香港文學中的現代主義亦是較早出現,因此香港文學非如所說是枯竭或落後,反而是與世界接軌,並憑其生活環境,形成世上獨一無二的香港文學。

構築一樣物件,是漫長及艱辛的過程,而方式亦非重要。書的第二部分便是提出建構香港文學的方法,從編排上可見端倪,第一篇文章便是《大系·評論卷》的〈序〉,開綜明義帶出評論是關鍵,從評論我們可找到香港文學發展軌跡;事實上香港與新文學運動的發展有關,其中一位名袁振英的青年,他生於香港後到北大讀書,深得胡適器重,更讓他在《新青年》上發表〈易卜生傳〉,易卜生雖為戲劇家,其思想對中國新民化運動有非一般的作用,而〈易卜生傳〉這篇文章更是華文世界首次詳述其生平以至思想的文章;這亦表示香港在新文化運動中並示完全是袖手旁觀,而香港文學的起始點亦可與之睇齊。

發憤作為香港精神

通觀整本書最早收錄的文章是1999年,最後一篇是2016年,可見作者對「香港」、「抒情」是經過長年的思考和探索,此書可說是陳國球教授對香港文學「發憤以抒情」之作。要真正了解香港精神,必先要了解香港文學的內涵與外延,而評論是建立香港文學的重要方法。最後以艾略特的詩Little Gidding(No. 4 of Four Quatets)選段來總結此書:

What we call the beginning is often the end. And to make an end is to make a beginning. The end is where we start from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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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人簡介
吳廣泰,香港公開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碩士畢業生,鑪峰雅集會員、香港文學評論會會員。主要研究範疇為中國現當代文學及香港文學,現為香港公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導師。評論文章散見於《城市文藝》、《香港文學》及《香港中國近代史學會會刊》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