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在開槍的時候 伸高你的雙手
一個同行人倒下
你忽然明白長久
三十年或更多你不必遺忘
世界存在但你不 」
文/ 米亞
在許多事情已發生或未發生,發聲或噤聲以前,二O一九年六月四日這晚還是需要被記得的。
那天晚上有酒有詩,些微燈光微亮,詩會開始前夕,約一千尺的Sense 99連上落的樓梯都堆滿了人,人與人的距離縮短至數厘米,屈膝而坐以後,我就融入了所有人的靜默,以及作家黃碧雲念詩的憂傷。
三十年的故事隨勸喻隨表演藝術家黃譜誠音樂伴奏而起:
「 請不要登上火車
昨日已殭
你再也看不見荒涼的樺樹 」
黃碧雲讀的詩掉落了「請不要低頭走路」、「你再也看不見自己」等句,這些失落沒念出口的字句,就成為了在座人默念的碎語。
詩句中的人「不可再行走」,黃碧雲就閉眼站着,開口帶着疑惑讀:
「為何微張的嘴 微微向天
陽光明媚還有一個人走過」
一個人走過。詩會中有一個人走過到前面,念詩。那是一首圖象詩,描繪王維林擋在坦克前的畫面,他覺得出席紀念活動的人都像擋坦克的人,於是在場的人都站過起來,那時不是為了默哀,而是想像與他一樣,我們在各自生活都擋著什麼般,直視面前不具形體的權力、壓迫。
「 墨綠列車穿過,三十六小時北行
在一條灰黯灰雨灰鐵的長江大橋
懸空 爆炸 」
黃碧雲讀過,又陷入良久沉默。
有不少參加者在詩會中沒有沉默,多次呼籲在場者在六月九日上街參與反送中遊行,其中亦包括水煮魚文化行政總監羅樂敏。人們紀念過去的同時,那時還會將目光放在我們今天看為過去的未來。[編者按:結果,六月九日103萬香港人參與香港民間人權陣線發起的反對《逃犯條例》修訂遊行。當晚政府宣報繼續二讀條例,引起不少商店及文化團體發起罷市罷工。]
「在開槍的時候 伸高你的雙手 / 一個同行人倒下 / 你忽然明白長久 /三十年或更多你不必遺忘 / 世界存在但你不 」音樂稍變,沉重的節拍好像會令人聯想至更遙遠的未來。
黃碧雲在詩會表示,原本不打算做任何公開悼念活動,直至她在五月得悉曾創作六四禁歌的獨立搖滾歌手李志被封殺,就把湧出的感情轉化為詩,寫下《模糊記述,六四三十》,同時與《字花》籌備是次詩會。詩會中的水果酒,就是由黃碧雲製作提供。
「 種子並不知道
內裡所有的掙扎與可能 」
於是我想及現在的今晚及明天的未來,就不再單單寫下去了。
作者介紹:米亞。世界絢爛她還來不及看。